【喻叶】小传奇（4）
被屏蔽了一整天，终于试出敏感词是，fēng shēng hè lì……………………
分段发就没问题，放一起这个词就不可以，太迷幻了
笑不出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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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又下雨，叶修起床摸了把阳台上的衣服，折回去掏魏琛床头柜。魏琛人老鬼精，闭着眼把人胳膊钳住了：“我他妈就剩一件毛衫了你少打我主意。”
“当谁乐意穿你的，我连裤头都是潮的，先借我个T，回头还你新的，今天要去北京我来不及买了。”
“滚，我落地还要约妹子吃饭，你身为一队之长裸体参赛营造话题增加团队曝光率也未尝不可，要T游戏里有，我没有。”
“未尝不可你爷爷。”
“别闹我真的要约人吃饭！”魏琛一把扯过衣服塞被窝里，“我三十大几的人了一辈子幸福在此一役，要给我坏事儿了你给我搞个妹子？”
“老魏，我他妈算是看透你了，”叶修伸手拧他屁股，拧得魏琛弹起来叫唤，“抠不死你吧就。”
叶修把床下的行李箱拖出来，蹲在地上翻翻捡捡，都是一些过往嘉世发的统一服装——活动文化衫，酒会礼服，代言赠品，等等。行李箱是苏沐橙后来收拾收拾送到兴欣来的，他这才知道自己以前穿的都是什么玩意，没正经买过好衣服，现在也就没一件能拿得出手。他蹲在地上发愁，看见文化衫底下压着一角蓝色格子布，太阳穴一跳，啪的一声盖上了箱子。
吃早饭的时候陈果看叶修在桌子旁啃油条，眼尖心细：“你穿的这什么，蓝格子、黄线衫配红队服，太丑了我去……”
“你也不看看现在这什么天，有的我挑么，”叶修眼睛盯着豆浆，嘴里鼓鼓囊囊，“老板倒是给队里统一捯饬捯饬啊，我早就说了队服别搞这么艳，不好穿搭。”
“你还知道穿搭呢，就君莫笑那个品味，你还在乎什么穿搭。”
“话不能这么说，君莫笑是为了装备增益没办法。就像我现在，是为了营造话题增加团队曝光率跟君莫笑统一风格。”
叶修后来坐在巴士里，望着窗外风吹雨打，两眼一闭帽子一拉，拉链卡到下巴尖，诸事不管蒙头大睡。心想还好这次不会碰到喻文州，否则被他看到，自己这张老脸也别想要了。
喻文州上次来找他是去年刚进兴欣的时候，冰天雪地，风雨无阻。穿着件精贵小西装，骑一辆小黄车，躲兴欣外面打前台电话装外卖员。
收银小妹喊叶修出去接外卖，说外卖小哥声音真好听，帮我看看长得帅不帅。彼时叶修刚刷完一次记录，烟消火灭，浑身松懈，出去只带双腿，脑子还留在位子上，黑灯瞎火地没认出喻文州，伸手找他要鱼丸粗面。
“鱼丸粗面没有，鱼文粥有一份，吃不吃。”
因为天寒地冻又耍酷矜持，喻文州一张脸冻得红里透黑瓜熟蒂落，声音打着颤，就有了点欲说还休的柔情。叶修终于被冷风灌进身体填满意识，拔腿就走，被喻文州从后面一把拉住：“不吃可以，先把钱给了啊。”叶修回身攥住他：“多穿点会死啊？这双手不想要了是吧？本来就手残，这下好了买一赠一还脑残。”
喻文州就眉开眼笑，下巴埋进高领毛衣里。天南海北难见一面，他想普通地抱一抱他。一松手，小黄车摔下路牙子，两个人手忙脚乱跳下去捡车。非常狼狈，毫不精贵，幼稚地撞在一起。
叶修见过他一万种柔情的样子，觉得还是装逼的时候可爱，装逼且被自己戳穿时最可爱。衣冠楚楚，又漏洞百出，因为漏洞百出而拼命衣冠楚楚。他的衣冠楚楚应对世人，他的漏洞百却是因为自己 ——那是他最好懂的时候，姿态端在云端上，小情小爱都在风烟里，根本藏不住。
“少天走了？”
后来躲进夹巷，互相紧挨着蹲在墙角，喻文州把手伸进叶修羽绒服取暖。叶修点上一根烟递到他嘴边：“刚走，他回去找不到你没关系？来抽一口，麻痹一下神经就不冷了。”
喻文州就着他手嘬烟，喷得风生水起：“他背着我溜出来，这会还不敢见我，肯定躲房里睡觉假装无事发生。”
“我给你们蓝雨刷了次记录，你这个队长不意思意思？”
“剑圣都来帮你了还要意思什么呀，”喻文州假装在头顶上系个蝴蝶结，捧到叶修面前，“那我把自己给你吧。”
“我不要手残。”
“我又不是牧师。”
“那也不要。”他把烟从喻文州嘴里摘出来自己叼上，“说正经的，我命里五行缺材料。”
“你不是退役了吗。”
“我也要生活的嘛。我不过是又重新做起十年前的老本行而已。”
“那我也说正经的，”喻文州慢慢斟酌着话，重新把手伸叶修衣服里去，从腋下抚到肩膀，捋他的领子，“那个时候在广州，你说就算有答案也是退役以后，所以听说你退役了，我来听你一个答案，可是……”
“我靠你别碰脖子冷死了！”叶修跳起来拍掉喻文州的手，冻得直缩缩，“缺不缺德啊！大动脉都给你冻裂了！”
喻文州刚攒起来的一点气氛被叶修喊得荡然无存，他如鲠在喉，有些失魂落魄，手指还留着叶修怀里的温度。然而随即又无奈地笑起来，用无奈化解无奈，好像那漫长的勇气不过都是一瞬间的玩笑。
他把自己精心装备过才来到叶修面前，以为严丝合缝，却轻易地在他面前丢盔弃甲，轻易地被彼此深藏的软肋触动。他把叶修领子扒出来点，又扒出来点，叶修再掩饰也没有躲过他的耳聪目明，喻文州就这么捏着领子，两人低头相对，沉默无言。
“还穿着？”
叶修两眼发黑，觉得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碰到喻文州，都是命里相克。只好卖笑：“那啥，别想多了，我这不是淘宝买的还没到货么……回头洗干净还给你，”他义正言辞，立正扣好扣子，“不不，买新的给你，包邮寄到您手上。”
“可是我觉得你没有结束，你也没有打算结束的意思。”喻文州不接他的茬，只慢慢地接着自己刚才没讲完的半句话说，“我今天见到你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叫我别等你。”
他站在风雪里，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一双通红拳头握着，握出他一贯的妥帖和得体。但他漏洞百出，委屈骗不了人，随时风吹草动，随时失去BUFF。叶修也不禁说话小声，像是难免有了一点抱歉：“那你还过来啊……”
喻文州笑：“你这话问得，就像当初训练营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少天问我‘那你还敢来蓝雨啊’一样一样的。”
叶修也笑了：“那不一样。”
“一样的，”喻文州说，“你们都低估了一个术士的耐久。”
“那时候年纪小嘛，话说得特别中二……”喻文州艰难回忆着，“我背了一段NPC的台词给少天听，‘神之大陆的术士，守护万物存在的信仰，守护星辰与自然交替的秘密、战斗的火种和人间慈悲的体谅，永远不知退缩，信任死亡的给予重生的力量'……”他越说声越细，简直想给句末加半个括号表达内心的无奈和窘迫。叶修拍墙大笑，这台词打过副本的都知道，别人不一定记得但叶修记得，实在傻逼得要命。
叶修笑得太放肆，喻文州生气了，因为生气而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情欲。他走过来吻他，叶修眼疾手快拿烟头堵住喻文州的嘴：“老实点，注意市容。”可他又随即抱住喻文州，轻轻捏他的胳膊，“回去吧，注意安全。”
叶修又回到了从容且松懈的状态，回到地面，隔绝风花雪月，隔绝孤独与热闹。可他布满尘土味道，他本来就属于大地，喻文州绝望之余又有些孤绝的希望，他们谁都没有结束。
分别的时候喻文州叫住叶修：“哎，按照剧本发展你这时候不是应该把外套脱下来借我然后我满怀感动两人依依不舍吗。”
叶修攥着衣襟，依依不舍地裹紧了自己：“不要，我就这一件外套了。”
“诶，文州啊，你哪儿都挺好的就是有点轴。”
喻文州那时看到叶修垂头搭脑靠在门口，勾着背缩着手，胡渣萋萋，头发糟糟，是千百个流连网吧的宅男里最普通的一个。可他又分明见过他赛场上的样子，他穿上队服的那一刻，拧紧发条，开闸上膛，像是一把枪终于有了温度，他和那些风口浪尖上的账号角色一样，被注入生命，有了铁甲也有了力量。
他也看到过在十六岁的普通一天，当自己暗暗穿上输出号的时候，叶修是唯一没有嘲笑他的人。那时他面对索克萨尔，知道操作索克萨尔的人不是魏琛，他知道那时索克萨尔背后的人用同样温柔的眼睛看着他。叶修可以是战矛可以是枪可以是剑，也可以是人间的烟火，烟火里温热的一杯酒。
叶修拉住出门买饭回来的唐柔，嬉皮笑脸道：“夜宵有鸡腿啊！说好今天我请客的，一会把钱给你。哎小唐你那个什么，暖宝宝还有吗，借我两个，”他回头瞅了眼躲角落里的喻文州，“不，三个吧……呃还是四个吧。”
那样无解又无意的温柔，无意地像是偶然照进窗内的一束光。喻文州觉得他真的卑鄙极了。
喻文州永远记得三十岁退役那天，蓝雨醉生梦死，广州一夜无眠。记得少天大着舌头对他说：你喜欢了他十五年，对吧，你知道十五年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十五年对电竞职业选手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生。我们有几个十五年？一个，只有一个。这一个，就是一生，四舍五入你就是喜欢了他一辈子。这他妈太了不起了，这他妈真是传奇，你到底明不明白？
TBC
发誓是双箭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