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SD中,是三右,以及山王乱炖。Ao3:whale_isle

【喻叶】小传奇(6)

2019年夏天,广州灯火通明,遍地逍遥。他们从酒吧里溜出来,在马路上疾走,又慢下来,在广州轻盈的夜里大口呼吸。

“回头问起来就装傻,”喻文州还牵着叶修的手,“说回嘉世了。”

叶修觉得好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这些人。”

“哎呀……”喻文州长长地哀一声,声音在夜风里显得迂回,“你还会看到他们的。”

他意味深长,欲言又止,但很开心,无谓地笑起来,暗示他们之间未完待续。这笑嵌在灯光里,消失在夜市喧闹中,偏偏不提他的暧昧和多情,故意又憨傻似得。可是他的笑仍然诉说着坦诚和精明。

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时的他,媒体说喻文州是“广州的孩子”——有很多未知,很多狡黠,很多捉摸不透的亲密。和那些模糊笼统的感情一样,喻文州看叶修也是一个模糊笼统的还未生长开来的好意。

叶修有些无奈:“要走就好好走呗,这感觉太奇怪了,像私奔。”

“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先去填饱肚子,为‘私奔’找点干粮。”

说着从小巷里走出,扎进更拥挤的人群中。喻文州放开手,两人插着口袋并肩走,默契地不提刚才为什么要拉在一起。讲起一会要去吃饭的地方,是自己舅舅开的酒楼,如果没有搞电竞,父母会送他去国外念酒店管理,回来跟舅舅开店。

“还是搞电竞好一些,不然你们会吃穷我。”

叶修点了一根烟,安静地听他说这些,没有提醒他如果他开酒店,他们这些人他也许一个都不会遇见。

“不过现在,我是不介意你吃穷我的。”

又笑着补了一句说:“也许我爸也在……要是看到了,可能要怪我不回家,也没什么,顶多说两句。”

喻文州提到家人,像是极其亲密的暗示。他们夹在电梯里,好像所有人都疑似成为了喻文州的“爸爸”,任谁都有可能认出他们,虽然没什么好怕的。

那是青春时期自以为最好的分享,他们彼此还没有非常熟稔,却已经可以谈论父母了。喻文州乐此不疲地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看到就一眼能认出来。”

于是叶修更加敏感地观察四周,注意和喻文州相像的人。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烟一根接一根地,烟雾模糊了所有色相,模糊了他俩。他谁也认不出了,只记得喻文州的样子。这是喻文州为他挖下的温柔的陷阱,他欣然接受放纵自己轻盈一跃,困在这里。这个夜晚终究有些不一样。

叶修偶然从周围拎回意识,喻文州笑眼弯弯地注视他,隔着油盐和烟火,似乎看穿了一切。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看他而已,没有特别的意义。

 

离开的时候喻文州陪叶修在路旁打车,始终没有看到喻文州的爸爸或者舅舅或者是别的什么,叶修怀疑喻文州又在驴他。他没吃多少东西,喻文州却醉得更厉害了,临走又喝了一点点果啤,加速了酒精的化学作用。

他一直神叨叨地站在步行街的后街旁,说这里一定有很多车,他记得很清楚,每次来这里都是在这打车,顽皮得有些固执了。

喻文州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来往车辆招手,叶修只能拍他的手,他挥一次叶修就拍一次,最后四只手攥在一起。叶修把他往路边拉——“喻文州你酒醒了没有?”喻文州就靠过来,慢吞吞地说,哎夜凉了。

于是叶修才知道有的人看起来岁月静好,后劲却很大——各种意义上的。叶修在之后有限的几年里翻来覆去地感受到这份感情的后劲,像岁月催生的陈酒,日复一日地烧灼着他们,也温暖着他们。

喻文州着固执地解扣子,手脚不稳地把衬衣罩在叶修身上,不管袖子有没有套进去,驴头不对马嘴地对扣眼。叶修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原地站桩任他摆布。喻文州还在和扣眼打仗,赌气似地皱起了眉。进退之间温热的酒气笨拙地荡过来,好似一团乱麻,缠着人更加混沌了——喻文州慢慢地靠了过来,隔着衣衫不整将人抱在怀里,终于得逞似得,又抱紧了些,发出一声解脱的喟叹。好像这一晚的折腾就是为了这须臾一抱。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酒吧……你知道的。”又在说胡话了。

“我知道,你别这样,先放开我们到旁边去讲。”叶修觉得自己也快醉。

“哎……”

“咋,骚了一晚上终于满足了是吧?”叶修不忘揶揄他,“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行了别闹,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好呢……”

那个夜晚横穿在他们波涛汹涌的黄金时代里,更像一场微醺的意外,带着不自控和不自知的力量,滑出了预计的轨道。出租车还是来得太快了些,叶修脱下衬衣还给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夜风吹散了酒精的味道,他们背靠夜市的喧闹,那些喧闹更像一种讨巧的挽留,挽留他们再多留片刻。

互相之间那些细微的不舍都在风里摇荡,在夜色里滑落下去。叶修原地转了一圈,拉开车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喔唷,ipod忘记还你了,下次再说。”

这句“下次再说”让喻文州像是被轻轻弹了一下脑门,温柔的震荡扑向心房。他点头,和叶修挥手,车子闪了两下灯滑向夜幕里。

总有人赋予喻文州意义,就像他饭桌上笑着看向叶修,这到底是喜爱是妄念还是试探。他心里的路径蜿蜿蜒蜒,无处收拾。喻文州看起来就该是个随时随地带着意义的人。他一颦一笑,抬眼低眉,所有行为都意有所指,都该有去向,暗涌俯拾皆是。

可他偏偏不说,他有一些慧黠,有一些曲径通幽的聪明,有一些心照不宣的诱惑,偏偏叶修也是这样。明白人看明白人,明明白白,无处掩盖。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很有一些拼劲,有不屈的自由向往,有忘我的牺牲,所以电竞能风生水起,我们都愿意为信仰付出一切。”

叶修站在路边和喻文州讲这些,当然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少年,却也抵不住好日子里也有旱雷一样偶然一瞬的意外,随之困在雨里怎么也走不出来。遇到感情只能飞快捡过脑子里飞逝的念头,明明知道那雷声来自何方,只能怪这时代有些长,远远地淹没了那些金子般的日头。可是谁都愿意相信这一晚的真心,从来不曾欺骗过他们。

少天不止一次在喻文州面前追问:“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下?”

喻文州就哎哎呀呀:“都太知道对方要讲什么了,谈什么啊……还没有谈,就都知道啦。”

“我就有些生气,”少天鼓着嘴巴,“为什么你说去JJC他就去?我缠了他大半年了也不肯跟我打一场。”

“他有话要跟我讲的嘛。”

“你们讲个毛,我也在旁边看着呢,打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少天讲起喻文州的事情总是切切,“我下个荣耀更新包还要十分钟呢。”

“少天的电脑这么慢?要请技术部来看下了。”

“别打岔!”

喻文州讨饶,从座椅里收起坐直的腰板,滴水不漏的神态里罕然的有了一丝松懈,他说:“有的话只有特定的人知道,就像赛场上,我不用打字你也能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

“心知肚明的事情,说得多了就是伤害。场上如果打字太多,我就要死了。”他笑微微的,带着一点求饶的可爱,少天此时失去了和他平日的默契,变得话也听不懂了,只好翻白眼:“那就没办法了?”

“再打一场吧,”喻文州说,“打一场就好了。男人之间的事情嘛……没有打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打两次。”

 

第九赛季春天的线下赛,兴欣和诛仙的比赛在4月最后一个星期日,喻文州七点零五分醒来,无缘无故地在床上坐了一个小时。

从收到叶修QQ消息说有话问他开始,他困恹恹地靠在床头抱着膝盖,外面天气沉得好像梅雨的杭州。手机在他膝盖上发出虚弱的屏光。翻来覆去地刷,刷完微博,回复完每个粉丝评论,和方锐隔空打了会嘴仗,群里布置了今天的练习任务,清理了手机相册。

后来起床刷牙吃早饭,拎着手机进浴室,在马桶上看了半集综艺节目。叶修消息再来的时候他正在洗澡,踩着地巾就跑出去了,站在洗手台旁浑身滴水,正好看到叶修发来一句“你不至于吧,打字都这么慢!”

他忍不住笑,抹了把脸,按下语音,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取消换成打字。慢就再慢一点呗,开心地看叶修抖他,像发脾气的小动物。他脑补了一下对面的小动物,没有脖子的脖子上系着君莫笑的红围巾,气急败坏地用爪子拍打键盘,留下一串乱码,急了还会跳起来咬他手指头。

喻文州被他可爱到了,也被自己恶心到了,他想爱情真的能提升人的想象力。可想象无穷,故事有尽,喻文州站在洗手台边想了很久,从十年前到十年后,发现也就只过去三分钟而已。再从十年之后往下想,就想不到了,太空旷了,又太一览无遗,所有未知都指向唯一的出路,又限制了他的想象。

方锐在微博上发了一张自拍,对着镜头笑得蔫儿坏,他伸长胳膊,后面一干人等都被框进了镜头里。叶修和其他人讨论着什么,全然没发现方锐在自拍,喻文州目光穿过做鬼脸的方锐,落在叶修毛扎扎的后脑勺和缩着肩膀露出的一截脖子上,露出那件洗得败色又仍干净的衬衫领子,心被悄悄拎起又放下。

 

陈果在叶修旁边问:“你为什么找喻文州啊?”

叶修头也不抬:“我不找他找谁?”

“不是,我们是敌对关系吧,你就这么直接问?”

“敌对?嚯,”叶修很得意,“你问问他是不是想跟我打比赛想疯了,他巴不得我出线呢。不止他,全联盟都想死我了。”

陈果吐了:“你也太臭不要脸了吧,不是想死你了,是想打死你还差不多。”

“不信你问他咯。以及想打死我啊,再过一百年吧。”叶修笑得狡黠,烟头在他嘴里一抖一抖的。

“我有病啊跟他又不熟……”陈果想了想说,“战术师有四个诶。”

“啊。”叶修仿佛真的思考了一会,“肖时钦胆儿小,新杰这会在吃饭,你看没得选。”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我啊姐姐!”他满脸写着服了你,“而且文州在战术上确实吃得比较透,这没得说的。”

“哈……”陈果游戏的事情上不灵光,生意和感情就格外灵敏,她那片感情的窗子忽扇忽扇,敏感地捕捉到一丝风声,悄无声息地透漏着许多细节。他不好打扰其他人吃饭却好意思打扰某人睡觉,真的可恶,分明是……分明是吧。

陈果聊完以后叶修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也许是陈果那一声“哈”,敲打了某些逼仄的拐角,让他神思松动,有些失去防备,他又把喻文州消息敲开,留言说:“看到你还在线,别玩手机了,去睡觉。”

喻文州却再也睡不着了,他们一南一北,隔着千山万水,各怀心思地在白日里失眠。


终于还是不能就这样过去。就像和蓝雨打完那天他们在天台上碰头,胡天海地地抽了一通烟,把天台抽得乌烟瘴气,风也吹不干净,谁也不讲爱和情。只在风烟残尽里交换彼此的依赖,检视各自行走碰出的淤青。退役的时候少天说你能这样等真是很牛逼,叶修恰好也从领队的位子退下,也算殊途同归。喻文州只好阒然放下手里的酒杯,用一种人到中年的释然说:“已经等了十五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可竟然就真的……不能再等了。”

“有的人不能迂回,只能近战,这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可是没办法,”他笑,“就像我不擅长单挑却还是要和他打一场,可是打完了才知道畅快,知道输在哪。”他兴高采烈地说着,时光在他身上退去,他又成了“广州的孩子”,跃跃欲试,永远不屈,永远未知,永远亲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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