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SD中,是三右,以及山王乱炖。Ao3:whale_isle

【喻叶】白活(5)

友情提醒一下这文很雷雷雷雷雷……也许目前不太雷以后会很雷……慎慎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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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好初九那日去蓝溪阁,前一天喻文州的符咒鸟飞来千波湖畔,传话告诉叶修事出有变,嘉王朝要在归陟城设擂台,给东南分会招贤纳才。他身为少当家自然要去捧场的,余下的只好改日再谈。

各帮主营天南海北,像蓝雨靠海微草靠关,虚空甚至远在昆仑,本也井水河水各不相干。而二十多年前司天监监正突然辞官回乡,死后数年流出一篇手稿,提到千里来龙,聚水成渊,龙为列屏山,脉为域河水。山水有情,抱群龙聚首,真龙之首就在列屏山脉。

此后江湖庙堂都在沸腾。龙穴建基,才者得江山,侠者得武林,各派皆有意逐鹿中原,分会逐渐如雨后春笋。各家门上顶尖高手如今几乎都来了中原,蓝溪阁便是蓝雨在中原的分部,溪山城则是蓝溪阁的驻地所在,加上中原分会高手如云,分会反倒更像是主营了。据说当今皇上为了捂住自己龙脉,明里暗里造了不少命案,凡是疑似符合“真龙之气”所在的,都难逃一劫。更有道听途说者言,当年叶家被灭门就是因司天监监正在位时算出叶家要出真龙的关系,虽然彼时叶家尚无子嗣,可甭管是老子真龙还是小的真龙,干脆斩草除根彻底杜绝后患。

 

叶修十分瞧不上这些大帮派的人情世故,心里道你们这些圈内人做戏,我们普通良民是瞧都不能瞧一眼么。那头喻文州像是猜到他心思似地,符咒鸟咿咿呀呀地又开了口,嘉王朝在,你不好来……以后再同你说。

“还是为着我神似叶秋的关系?怎么搞的叶秋这货有完没完,死了还要拉我垫背。”

“和谁说话呢,神神叨叨大半天了。”

苏沐秋从房里出来,给他递来馒头咸菜,那小纸鸟传完话便嗖地裹挟在火焰里化成灰烬。叶修喜欢这变戏法似的玩意,格外舍不得,用手接那些落下的灰屑,灰屑触到手心却又凭空消失了。

“这喻文州了不得,法术是越来越神了,千里传音也没他的符纸好使,还能随时毁尸灭迹不至于露把柄,也就这些神棍能捯饬这些玩意。”苏沐秋同叶修说着话,抬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只要他俩能暂时忘记穷困潦倒,千波湖的景色就实在是好,秋水长天,松杉为旗,还有白鹭成群在泽,秋风节节荡来。可是心有世俗烂事,无心赏景,叶修还在发呆,心不在焉地嚼着馒头问:“你认识喻文州吗。”

苏沐秋说:“不算认识,他那么有名底下谁不知道啊,我又不瞎,报纸头条看得到呢。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哦……”叶修没精打采地扫了他一眼,“那天听他语气他好像听过你。”

“不能吧,我山野粗夫一个,没怎么下过山也没怎么进过城,跟他更是毫无瓜葛。”

“说起来……”叶修转过脸来看他,四目相对看得苏沐秋心里发毛,叶修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手这么巧,为什么没想出去找份活干呢。”

“我算了吧,我这个性子受不了受制于人的,穷有穷的好。”

苏沐秋手里撅着麦秸秆子,几句话潦潦草草糊弄过去,叶修也就不再追问:“我知道了,你收留我就是为了给你干活的。”

苏沐秋嘿嘿笑,叶修起身掏出一粗布荷包扔给他:“昨天给人看了一晚上院子,这是赏钱。”

苏沐秋捧着钱还在若有所思就听到叶修剔着牙晃进了屋:“我一正港飞贼去给人看院子,说出去我还有没有面子了……”

苏沐秋心里高兴,回头冲他口无遮拦:“你还可以给蓝溪阁当少夫人嘛。”

叶修脸一垮:“谁爱当谁当,您嫁过去我给您陪嫁伺候您。”

“说得好像想嫁就嫁人家不挑似得!”

两人秉着“我们都坐等朋友大富大贵我好白吃白喝”的原则推推搡搡打成一团,苏沐秋突然摁住叶修掐他痒痒肉的手,眼睛一亮:“我想到了!”

叶修还在喘气:“想到怎么嫁了?”

“呸呸,我想到千机伞最后火铳形态收鞘加固,可以用什么来做了,就差这一味了,每回火铳变回伞形总是散架,应该用阴石阳剑来化解火统的阳性,这剑我找了好久,分明近在眼前啊!”

“祖宗,你说的不会是……”

苏沐秋眼里闪着虽千万人你也要往矣的光芒:“冰雨剑,黄少天那把。”

 

初九那日归陟城花天锦地锣鼓喧天,二十四帮会的分会高手列座在席,光是礼品就摆了整个院子。半城百姓都来凑热闹,凡挤进会场来的都可讨一杯酒喝,领一份“开门钱”,讨个吉利。喻文州坐在台下看了半天传奇戏,肚子里装了几壶茶,和其他帮会推杯换盏地应酬,无趣得又累又困,眼神打飘,心就飘到了叶修的事情上。还未明白嘉王朝这一番动静是有什么用意,只觉得有些簸土扬沙哗众取宠了,同肖时钦聊起时,肖时钦说特意叫帮会主事齐聚,也许有大事要讲。

喻文州不置可否,想嘉王朝刚没了一叶之秋,如失了主心骨顶梁柱,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是该采光剖璞采擢荐进,把柱子重新立起来,否则今天也不会开擂台。可是放眼望去,除非尚有高人未入世,否则现今武林有谁敢站出来说自己能比得上一叶之秋呢。如果叶修那日允诺要带给他的东西真如所说那般出神入化……那江湖上到时候该怎样腥风血雨……

所有人都不会忘了一叶之秋在世时是如何天下无匹,所向披靡。他无坚不摧也坚不可摧,甚至流传一句话“江湖唯一叶,无人渡扁舟”,给陶轩打下的基业叫同道钦羡也叫外人记恨,“嘉王朝”原是江湖戏称,如今竟也真正成了嘉世分会的名字。武林盟主每三年一更替,他带嘉王朝次次独占鳌头,却又不肯坐那盟主的位子,次次让予陶轩,退至马后。无人见过战场之外的一叶之秋,他无意搀和门派事务,陶轩在各派间周旋但难得人心,盟主就做得捉襟见肘。一叶之秋无人不知却又无人熟知,如今就连死了也无法凭悼,连个衣冠冢也没留下,像是天意不许英雄见白头——喻文州想,就算英雄难得,可他如此难以控制,不怪陶轩想除掉他,顾此及彼,这和叶家当年灭门几乎是一个道理。

喻文州想得有些出了神,戏唱完,酒喝过,擂台打了三旬,陶轩上台拱手四方说今日设擂摆宴,除为旧友久聚,还为向盟友宣告一件要事。

喻文州和肖时钦隔空对了个眼神:果然吧。

陶轩继续说,都知嘉世今天臣门如市群贤毕至,武林中与各位比肩齐声,是谁肱股相助大家有目共睹。一叶之秋向来淡薄,不与人交际才给了宵小之徒冒名顶替之机。“假”一叶之秋已死,“真”一叶之秋今日现身来归陟山庄以武会友,还请好友们多多捧场。

一粒石惊千层浪,此话一毕场下一阵喧哗,交头接耳之际纷纷伸长了脖子,好一睹昔日战神真容。喻文州听罢惊得立刻起身,扇子拍在手下险些断裂,肖时钦频频向他使眼色,喻文州恍若不闻,不可置信地向擂台场上望去,和他一同站起来的还有中草堂的王杰希。

白日当头下喻文州虚汗夹背,心里翻江倒海,“一叶之秋”当真手执战戟踏步上来,站在场中向四面抱拳作揖。场下还未消停,议论蜂起,看戏的多,懂戏的少,真心思量这其中关窍的更没几个。喻文州看着他,同样的铁甲,同样的却邪,连面上的镏金面具都一模一样,好像还和旧日一样,站在青天白日下像根笔直的枪。他没死过,也没有不堪过,山中围剿好像只是个笑话。

“一叶之秋”环视四周,在喻文州身上停下,慢慢开口道:“你想挑战我?这位是……嗯蓝溪阁的……”

一枚银镖从台下破风而来,哐当扎在喻文州的桌子上,入木三寸,银镖头上挂着一枚“嘉”字牌。一叶之秋摘下面具扔到身后,拱手道:“喻文州,请吧。”

周遭又是此起彼伏的沸腾。谁都不曾见过一叶之秋的容貌,如今见到了,无非也和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战神也没有三头六臂——只不过比常人俊俏些,惹眼些,剑眉星目,少年模样,一身桀骜丝毫不掩,他是该有骄傲的底气。

喻文州拧着眉头看着他,仿佛要从蛛丝马迹里辨出些什么来,手在栏杆上握到指节发白,突然有人在他身侧出声道:“你还是别去了。”

喻文州若有所思地望向王杰希,王杰希却不看他,他盯着台下说:“你打不过他,不管他‘是’还是‘不是’,你都打不过他。”

喻文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慢慢把头转过去,认命似地叹了口气,摁着栏杆飞身上了擂台。

王杰希两眼一闭靠上椅子,满脸写着“我就知道你是个傻逼”。

 

黄少天午睡刚醒还在神游,就被窗外的细碎动静拉回了意识,他耳聪目明五感敏锐,五里之外的剑气也能感知,风吹草动都难逃他耳目。光天化日敢在蓝溪阁里撒野的不是高手就是叛徒。黄少天翻身将床头的冰雨剑摸在手里,足不点地移到窗边,那动静还未退去,黄少天感觉不到杀气,但还是屏息静气捏好剑诀,剑气从冰雨剑刃上瞬间抹开破窗而出,他随即攀墙越窗,迎面和来人撞了个盆满钵满,黄少天又跌回了屋子里——

“我靠,叶修?你在干嘛啊!”

“我……”叶修疼到满地打滚,摸着磕青的鼻子口齿不清地说,“我……我来找你玩啊哈哈哈,你他妈脑袋是铁锹做的吧……”

“你来玩为什么不直接通报大大方方进来?”黄少天退去了闻风而来的门客,将叶修请进屋里,两个人脸上各青一块谁也不输谁。叶修也不客气,大喇喇寻了空处坐下,端起茶盏就喝,毫不避讳地说:“我不是怕你师兄在么……”

“你怕他干什么?他去归陟城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如果青楼里碰上个合心意的姑娘挽留,那归期更难说。”

叶修一口水还没下肚就喷到了少天身上,黄少天脚下闪得快,嘴巴更快,嘚啵嘚啵又说起来:“归陟城青楼多啊你不知道?归陟城花街顶顶有名,我师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多少勾栏佳人心中归处,在归陟城那种地方碰到红颜知己不是不可能的。”

又说道:“他走时我还叮嘱他,若被姑娘留下千万记得给阁里报信,我好和他里应外合瞒过阁主。师父他心高气傲,断不可能答应师兄和青楼女子成亲,我就说你切记万万不可留情,如若……”

叶修赶紧将茶盏递到少天嘴边:“来来您喝口水润润嗓,我这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就把说书的行当做起来了,咱们还有的聊吗?”

“对,你来找我玩,是不是想去溪山?走走走我带你去,”少天一口闷掉半盏茶,拉起叶修就走,“我大约猜到你在做些什么,溪山多的是稀有石材,平常蓝溪阁里的门徒未经允许都不可上山采石,我带你去你随便来,但是说好的你得教我偷鸡摸狗的门道。”

“去你的什么偷鸡摸狗,少爷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叶修脚底刹车,抹开少天的手,“我来水也没喝一口,屁股还没捂热板凳,咱们先歇歇,慢慢聊成不?从千波湖跑来蓝溪阁也得好一段路程呢。”

黄少天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却坐也坐不住,满房间蹦跶。他趴在栏杆前朝下望,冲屋里的叶修招手:“老叶来看,这是铸剑台的人回来了。”

“你倒是自来熟,老叶都叫上了……”

叶修闻言凑过去,见楼下有人每四人一担挑着满筐重物穿过坪前,绕过剑室,走上登云梯,消失在茫茫云雾里。筐里砂石累累,又五彩斑斓,大概就是少天所说的溪山奇石,少天说溪山有结界,也只有铸剑台的人能上山采石,每三月一采,阁里弟子所用之剑都出自铸剑台之手。

少天神秘兮兮地说,你大概不知道喻伯伯曾也是铸剑台的人。

“喻文州他爹?”

“是,他是蓝溪阁铸剑台主事。喻伯名盛一时,外人难求一剑,他后来也不再给弟子们锻剑,最后十年里只留下两把冰雨剑,不久就故去了。”

说到伤心处少天也不觉放低了声音,叶修接过冰雨剑,拔剑出鞘细瞧,说:“喻老巧夺天工,我自然是瞧不出其中所用石材与锻法,但看剑光森寒却又有阳炎之气,大概是用过离火水晶和蓝牙月……哎好剑啊。”

“喂喂喂,你不是看上我这把剑了吧,不成不成。”

黄少天忙伸手把冰雨剑接回手里:“喻伯伯已过世,再没有人能给我打出第二把冰雨了,剑室里那把虽说是对剑,但材质截然不同我用着不称手,与我师兄功体也不合,我这把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叶修恍然大悟:“对剑……哦,就是那天允给张佳乐那个?”

“可不是吗,过几天等师兄回来就要送去百花谷了,我好心疼。”

叶修意味深长:“哎呀,我也心疼啊,给张佳乐那个不懂剑的,像佳人逢鲁夫,凤凰落鸡窝,可惜啊可惜……”

少天品出了些意味:“嗯?”

叶修报以一笑:“嗯……”

 

归陟城擂台上一叶之秋一掌锁喉捏住喻文州命门,喻文州嘴角渗出殷红,白玉扇落地,此局终于一锤定音。王杰希突然站起来对台上喊:“点到为止!”

一叶之秋斜目看看陶轩,陶轩也不得不低咳一声:“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一叶之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在喻文州身上揩掉血迹,对四面群侠一抬手说:“喏,大家叫我点到为止,那我只好不杀你啦。承让哈,承让。”

逢对手松手喻文州这才感到身体实打实地落回了地面,刚一站稳,一口气血翻上来,险些捂不住,眼看踉跄一步就要倒地。王杰希看出端倪,命悬一刻飞身上台架住他,低声问:“死了没。”

喻文州啐出一口浓血,勉力把气压了回去:“还行吧,本来死不了,听你说话大概会气死。”

王杰希笑:“哼,行了,命还算硬。”

王杰希扶喻文州下台,一叶之秋在身后问道:“啊,要我送吗?你行不行啊?”

陶轩又在下面咳嗽,王杰希回头恭恭敬敬道:“不劳烦您费心,擂台还在继续,省些气力应付对手为好。”

一叶之秋戴回面具,抱拳行礼:“那多谢,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都打不过我,你不用担心。”

陶轩一个白眼翻回椅子上,王杰希不再同他周旋,将喻文州扶到阴僻角落坐下,解开他胸前衣襟束缚,运功渡气,一股暖流送到喻文州身上。

“怎么样,豁出一条命看出什么来了吗。”

喻文州脖子上还留着锁喉印痕,开口嗓音喑哑,像含着口沙子:“我不知道……我没有和他说过话,也不曾近过身,我才发现我真的对他一无所知。”

王杰希一声讥笑:“江湖上人称神机妙算喻闻先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喻文州也笑,摇摇头:“毕竟我不知道原来的一叶之秋是不是也想过要杀了我,我连这个都不能确定了。”

“如果他知道围剿那天你也在,他或许会考虑杀了你。”

喻文州看着王杰希,眼中竟真的闪过一丝犹疑,王杰希提掌运气,喻文州闷哼一声又把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午时过去,白日隐在树后,树荫庇住二人,擂台上的喧哗都随风远去了。喻文州呕出淤血,额上冷汗虚浮,靠在廊柱前昏昏欲睡,总算性命无忧。王杰希救他一命也气空力尽,一时之间前世后尘翻涌,什么恩怨都被静默淡去了轮廓,王杰希笑他:“完后你早些回溪山吧。被伏龙翔天打中还能活下来,你真的命好。我想就算曾经的一叶之秋想要杀你,你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喻文州睡梦里回应他:“我怕的事情,远比伏龙翔天伤人得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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